劉基

導賞

這首詩寫在某年五月十九日，描寫五月大雨的情景，流露其平淡的鄉居生活。
起兩句對偶整齊，速寫雲結雷響、風雨高城的景色。首句落筆陡峭，用筆急勁，用字精煉，頗像李賀《雁門太守行》起句所云「黑雲壓城城欲摧，甲光向日金麟開」，突兀之氣，如出一轍。「驅」字寫劇烈的風勢；「急」字入聲，頗能帶出狂風催雨的情景；「灑」字，則見雨點亂飛的壯觀情景。下句逆寫，回寫出雨前之景，稍為突兀。「壓」字，入聲急促，寫出烏雲之多；「輕雷」，則寫雷聲自遠而近，震天動地，突出風雨欲來、雷電迅疾的情景，明顯用了倒裝的句法。傳統中國詩歌推崇比興寄託，本詩首二句表面寫大雨之景，亦可能婉轉寄託了明初朝廷內部鬥爭之事。第三句「雨過不知龍去處」，承上啟下，經過輕雷急雨後，大地恢復平靜。作者用「龍」字，稍為特別，龍傳說中一種極具靈性的動物。《說文解字》：「龍，鱗蟲之長，能幽能明，能細能巨，能短能長，春分而登天，秋分而潛淵。」《易經‧乾卦》亦云：「雲從龍」，雲龍在天，自然致雨連綿。如今雨過龍去，天地重回平靜，直啟末句「一池草色萬蛙鳴」，寫雨停後之景。「一池草色萬蛙鳴」，寫景明亮，一池對萬蛙，數量對比強烈，「一池草色」，水明草綠，互相映照，寫出視覺之美。池畔之蛙，萬口齊鳴，渲染雨後鄉郊之寂靜，寫出聽覺之美。從寫視覺、聽覺之美，婉轉流露作者田居之樂。詩末「一」、「色」字入聲，聲調急促，以景語收，意在言外。劉基有不少七絕末句喜用「一」發端，如「長日掩關無客到，一眉山水對嬋娟」（《次韻和王文明絕句漫興十八首》其八）、「霜白月明殘雪後，一枝危拂斗杓寒」（《梅花七絕句》其一）、「爭似羅浮山澗底，一枝清冷月明中」（《題畫梅》）等，頗見劉基絕句的清快筆調。
綜觀全詩寫景前後對比強烈，前寫暴風雨之景，天昏地暗，極為震撼；後寫雨後池塘蛙鳴之景，清明響亮，極為幽美。所寫情景，似是劉基從紛爭的官場回到平淡的隱居生活的一個寫照。當然，細讀此詩，當亦寄託一種風雨終會過去、前程終趨明亮的人生哲理，頗堪咀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