飲馬長城窟，水寒傷馬骨。往謂長城吏，慎莫稽留太原卒。官作自有程，舉築諧汝聲。男兒寧當格鬥死，何能怫鬱築長城？長城何連連，連連三千里。邊城多健少，內舍多寡婦。飲馬長城窟¹，水寒傷馬骨。往謂長城吏，慎莫稽留太原卒²。官作自有程³，舉築諧汝聲⁴。男兒寧當格鬥死，何能怫鬱⁵築長城？長城何連連，連連三千里。邊城多健少⁶，內舍多寡婦⁷。

在長城邊的泉窟餵馬喝水，冰寒的水卻凍傷了馬骨。走到長城邊，告訴城邊的官吏：「請不要久留太原來的戍卒。」「官府的工程有一定的進度，你們要一邊修城一邊唱歌。」「男兒寧可因格鬥而死，怎能在此憂恚修城呢？」長城如此綿延不絕，綿延了三千里。長城邊多是徵調來的年輕壯丁，而他們的妻子多成為寡婦。

作書與內舍，便嫁莫留住。善事新姑嫜，時時念我故夫子。報書往邊地，君今出語一何鄙！身在禍難中，何為稽留他家子？生男慎莫舉，生女哺用脯。作書與內舍，便嫁莫留住。善事新姑嫜⁸，時時念我故夫子。報書往邊地，君今出語一何鄙⁹！身在禍難中，何為稽留他家子？生男慎莫舉，生女哺用脯¹⁰。

寫信給家中的妻子：「你趕快改嫁吧！不要留在我們家。好好侍奉新公婆，只要時常懷念我就好了。」妻子回信寄往邊地：「你這番話是多麼地粗俗啊！」「我既然身在禍難之中，怎麼能連累你、將你久留？將來你若是生了兒子，千萬不要養育他；若是生了女兒，就用乾肉餵養她。

君獨不見長城下，死人骸骨相撐拄。結髮行事君，慊慊心意關。明知邊地苦，賤妾何能久自全？君獨不見長城下，死人骸骨相撐拄。結髮行事君¹¹，慊慊心意關¹²。明知邊地苦，賤妾何能久自全？

你難道沒看到長城下，死人骨骸多到可以互相撐拄！」「自從與你結為夫妻，我的心愁苦空虛時時關切着你。明知道你在邊地的苦楚，我又如何能拋下你而自己長久的活下去呢？」

導賞

《飲馬長城窟行》一曰《飲馬行》，為漢樂府古題，原屬《相和歌辭‧瑟調曲》。作者以舊題寫新辭，藉描寫秦朝修築長城所造成的人民苦難和家庭破碎，反映出東漢末年動亂的現實生活與百姓心聲。
詩開頭言「飲馬長城窟，水寒傷馬骨」，表現出邊地之苦寒景象，馬因飲水而傷其骨，則人之凍餒可知，並由此興起思歸之意。接着用生動的對話方式（役卒與官吏的對話、役卒與妻子的對話），說明秦暴政之無情，和百姓的痛苦。年輕男子受徵召而離鄉背井，勞役持續不斷，使他們既不能伸展抱負，又長期無法與家人團聚。而修築工程如此危險，導致長城邊盡是死人骸骨。因此，詩中的主人公為妻子着想決心一人承擔所有苦痛，寫信勸她改嫁；「生男慎莫舉」一句，足見他心中的沉痛；而妻子的回答，則流露出彼此堅貞不變的感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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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料來源：

朗讀：張敬才（粵）、白雪蓮（普）

註釋、譯文：王奕心，《古詩選讀》，文津出版社

導賞：王奕心，《古詩選讀》，文津出版社（文）、張敬才（粵）、白雪蓮（普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