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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苦最憐天上月。一昔如環,昔昔都成玦。若似月輪終皎潔,不辭冰雪為卿熱。  辛苦最憐天上月。一昔如環1昔昔都成玦2。若似月輪終皎潔,不辭冰雪為卿熱3。  
無那塵緣容易絕。燕子依然,軟踏簾鈎說。唱罷秋墳愁未歇,春叢認取雙棲蝶。無那塵緣4容易絕。燕子依然,軟踏簾鈎說5唱罷秋墳愁未歇6春叢7認取雙棲蝶。

導賞

此篇是悼亡之作,表達了詞人對亡妻深厚的情感。詞人先見月起興,以月比喻亡妻,抒發深摯的思慕,全篇多直抒胸臆,又多化用前人名句,寫與亡妻生死相隔的苦痛。哀感頑艷,納蘭以此類哀婉淒清的小詞最為後世所稱道。
上片以月喻人,起首劈空而來,以「辛苦」二字領起,「辛苦最憐天上月」一句已定下全篇淒涼調子。「一昔如環,昔昔都成玦」二句解說「辛苦」二字,三十日中,月圓只有一夕是圓滿的,其餘夕夕是處於虧缺狀態,就像盧氏與自己幸福的婚姻生活只有那樣短的日子,其餘都是生死相隔的別離日子;又好像她在世上的日子,何其短暫。「環」是圓形玉器,「玦」是圓形而有缺口的玉器,環、玦相對並舉,巧妙地以物喻物,寫出一夜月圓,夕夕都缺的惹人「最憐」之處。緊接着「若似月輪終皎潔,不辭冰雪為卿熱」二句,情感上是再推進一層,意念上則翻出奇想,假若人尚在,似那始終如冰雪皎然雪白的月亮,那自己不怕冰雪之冰凍,也要上前用身軀為獻上熱量。這裏用了《世說新語》中荀粲典故。荀粲不惜到庭外令身體冰涼,再回室中以身體為患病發熱的妻子降溫,「以身熨之」,在古人保守的眼光來說,那是有點「過份」的行為,故劉義慶將此事編入《世說新語》的《惑溺》篇中,但詞人不以為然。然而典故中荀粲是「為卿冷」,而納蘭說是「為卿熱」,是反用典故的文學技巧。葉嘉瑩對此數句評價甚高:「當年使我感動的大概有類詞句,一類是以活潑靈巧取勝的,另一類則是以真切深摯取勝的……至於後一類的詞例,則如其《蝶戀花》一首的『辛苦最憐天上月。一昔如環,昔昔都成玦。若似月輪終皎潔,不辭冰雪為卿熱。』其所寫的一份甘為所愛而奉獻的情意,乃表現的如此殉身無悔。」詞人由天上月過渡到人間情,表現了思念的極致。
下片筆鋒一轉,由熱情而入哀嘆,「無那塵緣容易絕」將綿綿情思從天上帶回人間,人間塵世的情緣就是那樣容易斷絕。緊接二句,「燕子依然,軟踏簾鈎說」由李賀《賈公閭貴壻曲》「燕語踏簾鈎,日虹屏中碧」詩句化出,是言家中獨處寂寥,但舊時燕依然來到,踏着卷簾鈎子在呢喃燕語;雙燕是愛情的象徵,反襯出詞人的孤苦。收結「唱罷秋墳愁未歇,春叢認取雙棲蝶」二句又將情意再推深一層,表達上頗曲折,「唱罷秋墳愁未歇」也是用李賀詩句,《秋來》云「秋墳鬼唱鮑家詩,恨血千年土中碧」,意思是自己唱罷六朝詩人鮑照如《蒿里吟》挽歌,但心中哀愁仍未消歇;李賀《秋來》「恨血千年土中碧」是用了《莊子》典故:「萇弘死於蜀,藏其血,三年化為碧。」借指含恨地下,不能消釋;此處詞人化用李賀詩表現頗朦朧的情感,是一種牽連着挽弔、哀恨、生死的深層之念。既唱罷挽歌而愁仍未消歇,何以堪呢?唯有「春叢認取雙棲蝶」,即在春花叢中覓尋有沒有正雙宿雙棲的蝴蝶,「春叢」句大蓋由唐代李商隱《偶題》「春叢定是雙棲夜」句翻出,是寫蝴蝶雙依的。中國古典文學中有以蝴蝶象徵、比喻愛情、愛侶的傳統,其中一個較著名的源起是古籍中記載韓憑妻殉情,衣絮盡化作蝴蝶的故事,他如梁祝殉情化蝶等,亦廣為人知。據此,知詞人之說「春叢認取雙棲蝶」,並非表示無聊閑望,而是表達一種極深沉的哀思,將思念之情推至跨越生死的極致,在春花叢中認取相棲蝴蝶,好讓自己也與亡妻一起化作蝴蝶,再相戀相依。至此,詞人又呼應了詞牌《蝶戀花》字面意思。怨苦、怨懟轉而生出離開塵俗塵世的幻念,是中國古典文學中作者尋求解脫時,常見的「自我解脫之藥劑」。
悼亡作品自有其哀感沉痛特性,與其他一般感發人生意氣或抒懷感嘆文學作品不同,故納蘭此類作品詞境慘淡、詞心戚戚,淒淡無聊,加上納蘭素來推尊南唐李後主,氣質、才性相近,故同時詞人陳維崧評論說納蘭詞「哀感頑艷,得南唐二主之遺。」
此篇上下片四仄韻皆用入聲字,上片「月、玦、潔、熱」,下片「絕、說、歇、蝶」,入聲字音聲,短促收藏,吞聲語咽,極盡哀痛之感。一片中作三節結構,上下片首句,句意獨立領起,先押一韻,後二句一組,句意皆承首句而發,或再推衍,或轉折發展,而當中用「最憐」、「若似」、「不辭」、「無那」、「認取」等詞表達情感轉折,配合短促押韻,令詞作產生纏綿而哽咽的效果。

查閱次數:1517
資料來源:
朗讀:《積學與涵泳——小學古詩文誦讀材料選編》,香港教育局(粵、普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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吟誦:《積學與涵泳——中學古詩文誦讀材料選篇》,香港教育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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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釋:《積學與涵泳——小學古詩文誦讀材料選編》,香港教育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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譯文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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導賞:《積學與涵泳——小學古詩文誦讀材料選編》,香港教育局(文)、李婉華(粵)、程廣寛(普)

作者/出處

納蘭性德

納蘭性德,生於清世祖順治十一年,卒於清聖祖康熙二十四年(一六五四── 一六八五)。原名成德,字容若,號楞伽山人。滿洲正黃旗人,大學士明珠的長子。康熙十五年(一六七六)舉進士,官一等侍衛。善騎射,好交游,喜讀書,勤寫作。詞宗南唐李煜,以小令見長。風格自然流暢,無雕琢之病。其悼亡詞,尤見悽惋。著有《通志堂集》及《納蘭詞》。

查閱次數:2120
資料來源:
《中國文學古典精華》,商務印書館(香港)有限公司

創作背景

悼亡是古典詩歌中一大分類,此篇是納蘭性德悼念亡妻盧氏的詞作。納蘭原配妻子盧氏,是兩廣總督、兵部尚書、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盧興祖之女,夫妻甚恩愛,可惜只相處三年,盧氏短壽,於納蘭二十三歲時病故,納蘭為作思念、悼亡詞作多情深動人。盧氏才貌雙全,在納蘭心目中是「名花」、「才女」,如《攤破浣紗溪》:「林下荒苔道韞家,生憐玉骨委塵沙。愁向風前無處說,類歸鴉。半世浮萍隨逝水,一宵冷雨葬名花。魂是柳綿吹欲碎,繞天涯。」納蘭在盧氏病故後某月夜,睹月思人,「觸緒還傷」,遂成此篇。納蘭又有另有一闋《沁園春》,寫於康熙十六年(公元1699),小序中記詞人夢見盧氏,「淡妝素服,執手哽咽」,臨別對納蘭說「銜恨願為天上月,年年摘得向郎圓。」此篇《蝶戀花》蓋寫在其後,故篇中以「天上月」比喻盧氏,可說是對其夢中語的回答。

《蝶戀花》是詞牌,又名《鵲踏枝》、《鳳棲梧》。現存《納蘭詞》中題目標明「悼亡」二字的有七闋,此外未標題而內容是悼亡、憶念舊情的約有三十多篇,佔納蘭詞作比重很大,是中國歷代有最多悼亡之作傳世的詞人。

資料來源:
《積學與涵泳——小學古詩文誦讀材料選編》,香港教育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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